895號重生點。

【雨宫】Groundhog Day

愚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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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才四月未及,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老天显然并不吝啬阳光。初春暖阳透过窗玻璃洒进室内,光束里能窥见空气中沉浮的细小灰尘。

夜间任务的确比平时更消耗精力,今日的雨宫宅直到日上三竿才开始有了动静。雅贵醒的不算晚,但当他张罗好一顿饭后墙面挂钟的指针也已划向十二点,正好是该吃午餐的时间。
他将餐盘上桌,随后走到巨大的水族箱侧喂鱼。和煦的天气似乎并不能改变这只水下生物的活动状态,它依然行动迟缓,游动间细密鳞片泛着阴沉的冷光。鱼虾碎肉被投入缸里晃晃悠悠地下沉,捕食者没什么精神地划着短鳍缓慢靠近,鱼嘴迅速地一嗦后完成进食。

“広斗——起床了。”

雅贵推开半掩的门迈进屋里时,对方已经醒来去洗漱了,只剩睡得凌乱的被褥胡乱挤在床面,他认命地走至床边抓过被角,娴熟抖腕铺展妥当后再摆好枕头。期间他提高音量让広斗收拾完去把午饭吃了,而自家弟弟显然连一句回应都懒得施舍。抱怨归抱怨,喊话不得答复这种事雅贵早就习以为常,权把这当作对方别扭的撒娇方式照单全收。

但当他回到饭厅,看到桌面上基本没怎么动的炒饭时还是有点沉不住气,客厅那边已经响起了电视新闻的播报声,对方显然不打算继续用餐。

“浪费粮食就算了,饭给我好好吃啊!”他留意到沙发旁散落的饼干包装,这小小一片鲜艳的箔纸已经无声作了答复。

......难道说还在生气吗。

事实上昨夜的任务结束后,在归家的路上他们起了点冲突。本是相当鸡毛蒜皮的一件小事,从前也不是没有为此争执过——关于兄弟二人稍微有些偏差的行事作风。広斗总是比起言语会优先考虑行动的那一个,打草惊蛇的案例虽不算少但至今也都顺利地解决了。只是昨晚因为他例行的一次莽撞,被惊慌失措挥刀的敌人正好逮中了破绽。虽说広斗反应极快地躲闪,锋锐刀刃还是划破了前襟,再往前一寸就要伤及血肉。
那一瞬他意识里掠过的惊惧如今都不愿过多回忆,狠踹上袭击者小腹后过速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为此他不得不认真拿出做哥哥的威严,在二人移动到安全地点后拽住对方进行谈判。

“我说,也稍微注意点吧。真的受了重伤怎么办啊!”
“哈?不是解决了吗,你在瞎操心个什么劲。”
“居然把关怀说成是瞎操心?? 就刚刚那一瞬我可是心脏都要停跳了!就这一点稍微...喂!好好听哥哥说话!!”

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迎着夜风回程的骑行里二人再没过多交流。气过以后他认真反思,自己当时的语气确实是严厉了点,昨夜归宅以后讨好递上的苏打冰棍也不知道起没起作用......今天看来是没有。
念此雅贵小声叹了口气,取了保鲜膜将几乎保持原样的午饭裹封好暂时搁进冰箱,关上箱门时表面贴着的一张亮色便签抓住视线。执笔过急显得有点潦草,但是内容还是一目了然——【喂猫。】

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嘱咐,执着的部分未免太可爱了些。

他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那一点点仅存的抱怨也烟消云散。


“我出门了——饭在冰箱里,要是饿了就自己热一下。”

雅贵认真拍掉皮衣袖口的一点浮尘,然后拎着猫粮罐头下了楼。

沿路攀附白墙的绿植在未完全回暖的气温里展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新芽越过那些衰败的干枯叶瓣,抖擞着迎春的盎然生机。

雅贵绕过一处弯道,人还未到就已耳闻巷末此起彼伏的猫叫声,他蹲下身逐一取出备好的食物,然后迅速被一群毛茸茸包围。黑猫踱着悠闲的步子靠过来,是他认识的那只。它绒软的长尾搭上雅贵的手腕,喉间象征愉快的低沉呼噜声让他一时受宠若惊。

“怎么了你这家伙?之前不是一直很冷淡的吗,从来都只靠近広斗。这回突然醒悟了?也不枉我这么努力地想跟你弄好关系。”

他碎碎念着,试探着伸手去捋猫咪颈上的毛。许是今天的罐头分外合它的意,几天前还警惕保持着距离的黑猫没有避开,而是乖顺地任人指节抚过脊背,透过柔软绵厚的被毛能感受到其下实打实的一圈肉。

“绝对长胖了吧,虽然之前根本不让摸但是你绝对长胖了。”

对方则不以为意地蹭着他的裤腿,然后风卷残云地将最后一点肉糜舔尽。闲适日常维持的时间并不算久,待到聚集的野猫吃饱喝足散去,雅贵兜里的手机适时地震了一声。他摸出通讯设备,划开屏幕后看见了工作有关的联络讯息。是这个点了啊。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地想着,调出広斗的号码给人发去一条短信。放下手机时雅贵注意到那只还没离场的黑猫,它安分规矩地蹲在地面,澄黄色的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雅贵返回雨宫宅楼下后没有再上楼,只是单人的运输任务并不需要再带多余的装备——虽然平日里在这方面本就没多讲究,広斗那边也已经发过信息提前告知了。他跨坐上机车,自皮衣内兜摸出墨镜架上鼻梁,然后点燃引擎驶向目标地点。

初春的风还是偏凉,穿过发丝拂向身后时能因那凛冽短暂地停止思考,反倒是种有效的解压方式。运送过程还算顺利,委托人是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在收下包裹后没话找话地问以后是否都能麻烦他,娇俏语气下感兴趣的显然不止是送货人的业务能力。雅贵挂出标准的商业笑容,一副酒窝甜得能把人溺死,然后比出金钱的手势点头再点头。

稍微多耗了点时间,不知道広斗有没有好好吃饭……话说短信也完全不回,文字信息也好至少理哥哥一下嘛。
他摸进兜里的指尖触到手机微凉的外壳,顿了一顿还是抽回手。

回程的路上天色已经渐晚,途经沿海地区的公路时他在道旁意外看到了熟悉的人。
对上视线的时候对方也明显一愣,于是雅贵难得有兴致地缓了车速,滑驶至人身侧打了个招呼。


琥珀没想到还能在这遇上雨宫。
自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年有余,赌场事件告一段落后包括他在内几乎所有的参与者都低调行事了一段时日。而在那之后过了一年,关于雨宫兄弟的一些传言却又如同他们曾经的响亮名号般散布开,让再度遇上本尊的现如今不得不在意起来。
依对方的状态看来过得似乎不坏,琥珀犹豫半秒回应了招呼,彼此间开始些无关痛痒的寒暄。雅贵推拒了他递去的烟,谈话间琥珀觉得对方面上的笑容较三年前来得更不真诚了。

也难怪。
只是他们或许还算不上朋友,过分关心显得有点多余。

“你弟弟他——”
“啊、得回去了。”

言至一半的话被突兀地截断,短暂一瞬琥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方才还一脸悠哉的雨宫,在话音未完的瞬息间露出了可谓令人惊惧的表情,但又迅速恢复成捎挂笑意的模样。

那是在数年前和九龙的一战里见过的眼神,却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仿佛在一瞬释放了身上所有戾气,暴涨怒意引瞳孔深处暗涌翻腾,眸间反射的光点携着猩红血色。恍若修罗附体般、视线能及的眼底尽是末路穷途的凶狠。

而这一次有什么别的情绪将那狠戾的气场弱化了些,短暂的转变让琥珀并不能来得及捕捉,他却在心底大抵持有判断。

他没再多说什么,掐灭了烟颔首同对方告别。


阴云开始聚集,侵吞晴空似乎只是几分钟的事,远方的天幕间有低沉雷鸣轰响。

一点冰冷的湿意触上发顶,雅贵握着车柄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随着迎面渐浓的土腥味,有什么在记忆里被安放妥当的东西即将挣破桎梏,他知道那绝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甚至有个声音在反复警示着封存物的绝对禁忌。于是雅贵将车速提到最大,企图在雨势变大前逃离这座即将塑成的刑场。

但还是迟了些,厚重云幕再兜不住几近饱和的雨水,便放任它们顺由引力纷纷坠下。

如洁白画卷间滴染上墨珠一般,自触上纸面那刻起外晕的渍迹便已失去掌控。雅贵攥紧车柄,他清晰地意识到,纵是此刻呼啸过身的风也无法阻止记忆倾巢而出。

那些被迫被一一唤醒的细节,随迎面的沁凉雨丝依次砭过每节骨骼。


他当然知道琥珀未完的话里会是什么内容,流浪猫也不可能短短数日就轻易转变对人的态度。箱门的便签边角打卷字迹晕染得厉害,手机中发送的信息早已因为原号注销前端打上刺目的红色叹号。冰箱里永远多出的第二份食物只能放到坏掉,无论如何变换语调和称呼的喊话,也再不会有人应声了。

 

接踵而至的信息挨个陈列码放,这看似平静的展览拖曳着意识一点一滴回归现实,每一次拉拽都重迫着神经,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是场人为安排的任务事故,反应过来时委托人已不见踪影,暮色掩映下的教堂转瞬成了敌方的围猎场。

殊死相搏的代价是広斗的性命,和雅贵后半生里所有的光。

 

 

他终于抵达宅下,哈雷刹停时的刺耳噪声掩进雨幕,晦涩得好像一声濒死之人的嘶叫。

 

雅贵冷静地调整呼吸,踏上熟悉的走过千回的阶梯,雨水浸透额发顺延发梢不住滴淌,而其下的那张脸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迈步进屋,随手带上门取下墨镜随意搁放到置物柜顶。镜架触到个硬物,细微喀响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有点突兀。雅贵缓缓转动视线,入目的是枚做工精巧的耳饰,铜色十字上斑驳的黑纹似乎刻意做旧了。屋内没有开灯,电视却没关,广播里公式化的播报女声流畅念过年月日期。

 

雅贵探掌将那枚耳饰够入手中,他恍惚地意识到,又是新的一年了。

五指缓慢收拢紧攥,直到坚硬的棱角硌痛掌心。然后他像每一个往日那样有条不紊地更换衣物,做饭用餐接着洗漱。只是今天他没有再和室内的空荡搭话,收拾妥当后雅贵举步迈入広斗的房间,将自己埋进被窝中闭上了双眼。



缸中的水下生物吐出一串泡泡,窗外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而房间内的人已经准备好入眠,以迎接第二日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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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画 @KAMIYA_AKI_8G脑容量 

是四月一的一枚雨宫球!说是在最后至少甜一把(吹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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